监视居住

admin

监视居住

监视居住 张倩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家住上几天，三月的沪市虽然早已立春，但湿冷的天气让早春三月与寒冬腊月没有任何区别，刑警队底下羁押室如冰窟一般，即便自首时张倩做足了准备，加厚的秋衣秋裤、保暖内衣裤、毛衣、夹棉睡衣、加长加厚的羽绒服、居家的保暖袜、加绒的老棉鞋，她在自首前已经把能想到的保暖衣物都买好加到身上。而只要厚度不要风度的装扮，让她在自首时好似刚从监狱服刑数十年刚出来一般，显得与现代生活格格不入。 但是当她在刑警队地下羁押室度过第一个晚上后，她就觉得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右手被手铐拴在身后的铁栏杆上，脚镣被镶嵌在水泥地面上的铁环扣住，无论手铐还是脚镣都压迫这四肢的血管让手脚保持冰凉的状态，唯一能动的左手时不时的裹紧身下那条军绿色的棉被，但裸露在外的右手和被脚镣压迫的双脚都在无时无刻的刺激这张倩的身体，甚至连日常的大小便对张倩来说都是异常艰难的人生过程，她每次都会用右手去触碰自己尿液，原因无他因为这是在这个羁押室里唯二能接触到的有温度的东西，另一样是一天三四杯的热水，至于是三杯还是四杯，完全看运气，毕竟不是每个警察都能想起，地下羁押室里关着的罪犯是否需要喝水，而热菜热饭更是妄想，她和警察提起过自己花钱买点饭吃，但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没了下文，吃喝对于普通人而已是日常，但对在押的嫌疑人而言却是天大的恩赐。 昏昏欲睡后被寒冷冻醒，再在疲惫的折磨下再次昏昏欲睡，如此循环张倩已经煎熬了七天。张倩也搞不懂为什么，自己进来第一天已经坦白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和各种证据，她知道杀人是重罪，为了避免死刑她选择自首，而和男友长达六年的恋爱但被拒绝的婚姻本身更为她多了一层护身符，按照她的猜测自己在第一天就能住进看守所，即使是自首的杀人犯，怎么看也不是能被取保候审的样子。 直到一个小时前，两名刑警来到她的牢房外，她很诧异原以为是来送水或者是来帮她放茅的，但当两人站在自己面前时没有任何动作，而手上却拿着一张看似和之前刑拘通知差不多格式的公告书信。其中一人询问到： “姓名！” “张倩” “身份证号码” “3....” “居住地是身份证登记的那个地址吗？” “是！” “张倩，现在我们正式通知你，由于疫情原因看守所暂时不收入任何新犯罪的嫌疑人，鉴于你的自首情节和犯罪起因，经领导审核后决定暂时对你实施监视居住，直至看守所重新收监。” “还有这种好事？” 张倩第一时间的想法立刻变成脸上久违的笑容，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但刑警还是按照固定流程对她进行询问。 “有几个注意事项你先听好，再说是否答应，如果不答应你将在这里关押至看守所重新开仓。” “首先，要对你家进行一些基本改造，你的住房我们已经看过，朝南的房间可以改造成监视居住室，房间里会有一个摄像头，对你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控，监控记录将会保存至你二审定案后，监视期间任何违反规定的行为都将成为你起诉时新的罪名或是量刑时的参考。” “可以这是应该的。”张倩觉得很合理，不就是看守所的翻版的么？没什么好犹豫的。 “其次，房间内朝南的窗户将会有塑料板焊死，但会留下一个窗口透光，毕竟你在家居住，我们要预防其他人家对你家进行违法拍摄。窗帘会被拆走，那是危险物品，预防你隐藏违禁品或用来自杀。” “好，没问题。”曾几何时那个窗台是张倩的最爱，楼下的花园是她在休闲时最爱发呆的位置，而躺在床上仰望星空更是每次下班后舒缓身体的最佳形态。但是没有窗户的自己房间总比睡看守所大通铺要舒服吧？虽然只是拖延时日，但人生得意须尽欢嘛，舒服一天是一天毕竟自己下半辈子的辛苦可想而知。 “房间里的家居我们都会贴上封条，任何一个封条被打开，起诉书上都会多一条入室盗窃罪！” “我住在自己家盗窃自己的财物？”虽然心中是如此吐槽，但张倩嘴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询问了一个相关的问题: “我每天换衣服怎么办？” “监视居住期间，每天晚饭后你可以在民警监视下洗漱更衣，洗漱时间必须在十分钟内，更换的衣物由民警检查后指定穿着。” “没问题，只是吃饭怎么办？我自己做？” “餐费一天一百，三餐由我们提供！餐费不用现在支付，将会在判刑时核算入民事罚款部分。” “好像很体贴的样子啊...”但紧接着张倩又想起一个生活相关的问题。 “我的衣物都被封闭在房间的橱柜里，如果贴上封条我每天怎么拿衣服？换洗的内裤袜子都怎么办，我能洗衣服？” “不用，衣服我们会从看守所拿号服，主要是方便管控预防你自杀自残，内裤袜子都会给一次性的，内裤每天一条，袜子一周两双！” “我能花钱买点袜子吗？袜子一周两双太少了吧？” “抱歉，你在监视居住期间所有的个人资金都会被冻结，直到你二审定案后抵消民事部分罚款，剩余的会转移到你在监狱的账户，对了之前你房间的改造费用也将归入民事罚款部分，但放心不会多的顶多几百块，如果你不破坏公物的话。所以理论上你签字确定监视居住后，你没有任何资产！” 谈到钱张倩突然惊醒，自己判刑时必然由一笔案子相关的民事补偿，而自己的存款只有那点，如果不够呢？ “如果不够呢？” “资产不够罚款，剩余罚款将在你刑满释放后由法院负责追讨，当然不能及时付清罚款是会影响你减刑的。嗯对了，你提醒我了，监视居住期间水电费也是日后罚款的一部分。” “那就无所谓了...”不影响收监前的监视居住让两袖清风的张倩大大松了一口气，毕竟对她来说服刑三十年还是二十五年好像没什么区别...只要能让我回家在舒服几天，服刑后的事情谁会在意呢？ “你家地址下的宽带和固定电话通信会被切断，房间内我们会通过摄像头自带的语音系统和你通信，如果你有紧急情况也可以通过摄像头联系我们，当然如果你无故呼叫处罚和乱到110一样！” “可以...”谁脑抽惹你们... “那我在家干嘛...什么都没太无聊了吧？” “电视机可以保留，有线电视也有，但是不会有互动的电视机盒，电视机会被安装保护罩，同样防止你自杀。” “如果我要自杀？撞墙不行吗？摸电门不行吗？”实在忍不住的张倩还是吐槽了一句，但警察冰冷的话语立刻让她后悔自己的冲动。 “所有插头都会被封死，你卧室中的床会被拆走，地板上我们会安装一个固定锁，监视居住期间你会佩戴脚镣，脚镣会被铁链固定在房间中的固定锁上，不会让你有机会撞死自己的。” “嗯...”冷汗岑岑的张倩弱弱的低语一声，那位警察也不知道听到没有只是继续说道： “床铺同样由看守所提供的被褥，不用担心，只是要睡在地板上，监视居住期间房间内会有一个半固定的马桶，在你的移动范围内，不会影响你日常生活，每天早上能倒一次马桶。” “好...”就当提早体验看守所生活了，毕竟在张倩的认识里，看守所都是厕所在床边的设计，虽然无奈但也不是不能接受的样子...但半固定是什么意思呢？ “虽然最后一条基本不可能，但还是要和你交代下，监视居住室门外会有电子封条，如果发生除相关人员按规定打开除外的任何打开方式，你都将被以脱逃罪起诉！没问题的话签字吧！” 当通知书放到张倩面前时，张倩反而由于了，那样一个房间和自己在这有什么区别呢？但左手和双脚的冰冷刺激还是让她下定了决心，再差那里也是自己的家。 下午三点，这是刚才偷看押解警察的手机看到的时间，警车停在自己门口引来了各种围观，虽然张倩头上戴着黑色头套，但张倩依然觉得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操作，毕竟现在还不知道402出了杀人犯的邻居也不多了吧... 头套被拉开时张倩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自己家的卫生间门口，身后背铐的手铐被解开，在警察解开脚镣同时，一名女警用严厉的语言对她命令道： “过下洗漱10分钟，10分钟后我会关水，最好别逼我动手，多次违反监规也会对你审判不利！” “是！” “脱下的衣物丢在这个垃圾袋里，过下会有新衣服穿！” “是！”不敢怠慢，张倩用自己一生最快的速度洗完了一个澡，但还是在洗澡后刷牙时被一把夺过牙刷，或许时看张倩很努力的样子，女警没有多责怪只是让她把嘴里牙膏吐干净，然后拿出一套看守所号服。 号服堆得很整齐，只是装号服的是和自己刚丢衣服的一样的垃圾袋，而那些衣物的成色让张倩不免联想到这些是不是洗干净的垃圾... 号服最上方是两包方正的小纸包，看上去和卫生巾一般，担当手摸上去后，张倩便知道那是一次性内裤和袜子，一次性内裤还是很可爱的白色加粉色花瓣，穿上便知道是廉价的无纺布，袜子就是普通的纯黑色，但没有任何棉质材料，廉价的触感让张倩不禁担忧，一周两双自己脚会臭成什么样子？ 内裤袜子下方堆得整齐的白色秋衣秋裤，但这个白色早已发黄，而且如果不是浅薄的质感，张倩实在无法想象这套没有束手束脚，领口近乎在胸部上方的衣裤会是秋衣秋裤，在她看来更像是医院的病号服，展开后上衣还能根据领口分辨，而裤子张倩实在无法分辨前后，但女警的一句话让她释然： “左腿的红字向前！包括其它裤子！” 整套号服由内而外都按照固定格式刷着猩红色字体，上衣左胸口印着上下两排红字，“沪刑三看 女监区”背后则是三排，“沪刑三看 女监区 0016”，裤子左前方印有一排竖着的红字“沪刑三看 女监区”，右屁股后方则是和衣服背后一样的三排文字，只是字体小了很多，只有巴掌大小，但猩红的字体都异常醒目，更像是刚刚刷上去的。 穿上秋衣后看到自己自然垂下的胸部，再看看衣服堆，张倩也放弃询问为什么没有文胸，秋裤宽大的裤脚让张倩无奈全部塞入黑色袜子内，而后则是一套深蓝色棉衣裤，没有领口的棉衣看上去更像棉衣内胆，和秋衣秋裤袖口裤脚不同，这套棉衣棉裤的袖口和裤脚都是有束口，只是现在张倩还不知道，这套束口的棉衣棉裤可是看守所身份的一种象征，只有长期佩戴手铐脚镣的重刑犯才会分到束脚的棉衣棉裤。 最后只有一件蓝灰色囚服棉袄，和电视上监狱囚服样子差不多，竖立着的短小领口、松垮的袖口以及后背上黑白相间的条纹，除了猩红色字体实在看不出和囚服有什么不同。套上外套看着边上镜子里的自己，张倩无奈的想吐槽，下半身束口的棉裤在上身肥大的囚服棉袄承托下倒像是紧身裤一般，而见到张倩穿着完毕，女警则问了张倩一个问题： “你现在理发吗？” 张倩无言的看了许久镜子里的自己，最终还是微微摇头，心想： “万一死刑的话，我还是想像个女人一样离开...” “那好...”女警回复的同事从兜中掏出一根黄色皮筋递给张倩： “每天必须丸子头，必须露出额头脖子，只要违反一次我们会强制理发！” “是！”边说张倩边想拿起梳子梳头，但这时她突然发现卫生间里没有任何物品，视力所及的家中其他地方也干净的吓人，疑惑的张倩不由问到： “我家的东西呢？” “习惯用手梳头发吧，你是坐牢又不是出门不用那么精细，你家所有物品已经打包放在厨房，我们用箱子封好了，都贴着封条，你进看守所后我们会打开，在此之前私自打开，算入室盗窃！” 无言以对的张倩默默梳理完头发，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如此邋遢的自己，无论她怎么梳理总有几根头发散落在外，配合着全身的囚服，怎么看都符合罪犯的身份了。 “出来吧！”见张倩不再动作，女警催促着张倩继续流程，走出浴室的张倩来到客厅，虽然家具还在但已经搬空的摆设，还是让她有了物是人非的感慨。但没等张倩看完整个房子，女警一把把她推向墙边。 “背靠墙壁坐下！” 照着要求姿势坐好，女警递给张倩两双破口的棉袜，棉袜是深蓝色摸上去明显比自己穿的材质要好，但脚趾前方的豁口巨大，等张倩默默套上后女警言语继续指挥： “豁口向上卷，卷到脚腕，就是镣托，后面你要一直带脚镣，这样能保护你脚腕的！” 继续乖乖照做，张倩没有任何犹豫，直到女警拿出那副脚镣，张倩看到那副脚镣起便开始不由自主的发抖，那个脚镣比刑警队带的整整大了一圈，而佩戴时也不是用钥匙打开，而是用内六角扳手拧上的螺丝，佩戴完的张倩被女警扶起时，女警教导起张倩如何走路： “弯腰，手拿起铁链，你可以轻松很多。” 按照女警指导，张倩双手拿着沉重的铁链，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即使如此以前短短几步的距离，现在却有种跋山涉水的艰难，女警在张倩弯腰后便不再搀扶，只是在边上慢慢伴随，直到房门前站定，张倩才缓过一口气站直身体。 房门还是那扇门，但房门和门框上多了两个白色的小盒子，两个盒子间有一条铁链相连，女警伸手将自己手机靠在房门一侧的盒子上，只听“滴...”的一声向，白色盒子里吐出一截铁链，随后房门被女警慢慢推开一条缝，仅仅能让一个人进去，而且由于铁链的高度限制，必须弯才能进，不免让张倩联想到这门上的铁链是不是和脚镣配套使用的。 再次弯腰拿起铁链的张倩正好能钻入房门，而房内的景象，还是超出张倩之前的想象，之前最喜欢的南窗，被深蓝色玻璃钢板封死，只有最上方露出一块比巴掌大一点窗口，但即使那个窗口也被一个铁丝网拦截，头顶的挂灯被取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硕大的摄像头，摄像头内一闪一闪的红色光点分外鲜明，摄像头外圈是一圈LED灯，24小时亮着保证任何时候房间内没有任何隐私可言。摄像头正下方就是固定锁，固定锁本身除了连着一条铁链外，同时还是马桶底座，除非女警打开固定锁，不然马桶不能取出。衣橱电视柜只要有家具的地方都被贴上了封条，除了墙上的电视机和最里面靠墙一排军绿色的被褥，。但即使是电视机也同样被铁丝网做成的栅栏保护着。 没有任何命令，张倩自觉走到固定锁附近，她的眼神一直被那块巴掌大的玻璃窗吸引，都没注意到女警将地上的铁链和她的脚镣锁在一起，直到女警走出房门张倩还竖立在那，时而看看窗口时而看看房间四周，脚镣、马桶铁、链铁丝网、电视机反光中那个穿着囚服的自己... “我这也算是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