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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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透过背后半人大的玻璃床，温暖的阳光铺满整个房间地面，身上厚重的囚服棉衣也在阳光的照耀下似乎蓬松了许多，我好奇的回头盯着那扇巨大的玻璃窗，“十六年了呀...”终于又一次能看到那么明亮的天空了。 这是我入狱以来第一次知道监狱还有那么温暖的会见室，即使身前依旧是半截水泥墙半截铁丝网的隔离墙，背后硕大的玻璃窗内也有铁栅栏隔离，座下的不锈钢审讯椅仍然冰冷，但对于一个一天不是在厂房就是在牢房中度过的囚犯来说，这样明亮的天空已经是一副可以欣赏许久的美景了。 “咔哒...”对面传来铁门开闸声，我回过头端正身体坐直，十六年的服刑生活让我本能的对开门声做出回应，看到对面警服出现，我下意识想起身蹲下，但双手触碰到了腿上的钢板让我停止了动作。 “十六年呢，好漫长，好多习惯已经养成了吗？” 看着身下的审讯椅我自问自答般的思索着，实在是十六年的服刑生活让我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突发的改变。今天从早上开始一切就有些不同。原本该出工的我被通知等待会见，没有通知提前预约的会见，让我一时担心起家里是否有了巨大变故。 跨进这间会见室开始更是让我产生了慌乱，原本能容纳数十人的集体会见室换成了这种一对一的亲情会见室，这一般是作为奖励给那些优秀服刑罪犯的奖励，或者死刑罪犯行刑前...而现在在我们有突出表现的情况下来到这里，我真怕自己家的变故是无法接受的那种，直到狱警将我固定后或许时看出了我的惊慌，狱警才好意提醒了是好事，但也没多说边站到门口监视。 现在眼前又出现了更多的不同，对面出现的身着警服的警员只有一位，其余两位都是身穿自己日常服饰的陌生人。我脑中飞快的回忆这两位是以前哪里认识的？但没用多久警员就开口介绍到：   “王珏！” “到！” “没事，听我说完。” “是！政府！” “这两位是你父母住址所在地的司法所的老师，是过来衔接你出狱后管理事宜的，我们监狱按照《涉性侵犯罪违法犯罪人员管理条例》相关规定，已经与你父母商议确认。你刑满释放后的日常监管人为这位司法所的刘老师...” 伴随着介绍警员用手指向身后一位身着墨绿色长款羽绒服的女老师，我顺着警员的手指方向看去，正好对上了她严厉的眼神，不知是监狱服刑生活的习惯，还是犯罪后的自卑，我毫无抵抗的在她注释下低下头不敢对视，然后才默默得对着她的黑色羊绒短靴点点了头以示敬意。 而随着之前警员的话语我也大致知道今天要发生哪些事了，十六年的监狱生活让我都淡忘了一件事，我的判决书中不仅有十六年有期徒刑不可减刑，还有一条“罪犯张珏性侵儿童犯罪事实明确犯罪后果严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依据《涉性侵犯罪违法犯罪人员管理条例》相关条例，将罪犯张珏定为甲级性罪犯...”而随着回忆的展开，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终于渐渐清晰。 2005年随着司法改革的进行，刑法中各种犯罪相对应的处罚也更加明确精细，其中对于性犯罪的改革更为彻底。这年的司法改革中，首先明确了对性犯罪的犯罪分子，不但要有监狱的刑罚，更要有后续的社会监管，从此便诞生了《涉性侵犯罪违法犯罪人员管理条例》。按照条例规定，法院对性罪犯按犯罪过程、犯罪后果、社会影响等各方面因素评估后可将性罪犯分为甲乙丙三级管理。 丙级性罪犯。 1.监狱刑罚应在有期徒刑三年以上，刑满释放后纳入社区监管十五年，社区监管期间，丙级性罪犯每年应在其实际住址所在地司法所登记更新个人信息。 2.丙级性罪犯连续十年无犯罪记录便可减免五年个人信息登记。 3.丙级性罪犯个人信息，应在实际住址所在地司法所张贴公布。 乙级性罪犯 1.监狱刑罚应在有期徒刑七年以上，刑满释放后纳入社区监管二十五年，社区监管期间，乙级性罪犯每六个月应在户籍所在地司法所登记更新个人信息。 2.乙级性罪犯的社区监管期限不得减免。 3.乙级性罪犯个人信息，因在其实际住址所在地省（直辖市）内各级司法所张贴公布。 4.针对未成年人的性侵犯罪分子刑罚级别不得低于乙级。 甲级性罪犯 1.监狱刑罚应在有期徒刑十五年以上并且不得减刑，刑满释放后终身纳入社区社区监管并且终身不得解除。 2.未成年犯罪分子第一次实施性犯罪判决为甲级性罪犯的，保持登记25年无任何犯罪记录可以申请撤销。 3.社区监管期间甲级性罪犯应每三个月在其实际住址所在地司法所登记更新个人信息。 4.甲级性罪犯个人信息、犯罪信息应在国家性犯罪警示网上公布更新。 5.甲级性罪犯应终身佩戴电子监管识别设备。 6.甲级性罪犯因未经报备擅自进入未成年聚集场所、参与未成年聚集活动等相关事宜而触发电子监管识别设备警报的，一律以强奸罪处罚。 7.甲级性罪犯所有通信都将由国家司法中心监控。 各级性罪犯必须亲自到司法所登记更新个人信息，未按时登记更新个人信息的，应处以有期徒刑三年。并且在刑满释放后统一列为甲级性罪犯管理。 ... 一系列的处罚条例像噩梦般在我闹钟浮现，以至于眼前的警员再说什么我也没有听清，直到那位刘老师多次喊我名字才将我从回忆中唤醒，而我回忆的过程明显引起了刘老师的不满，只听道她用冰冷的语气对我说着最后的陈述： “一月五号你出狱当天，我们将会到监狱来接你去我们司法所办理登记，希望到时你能配合！登记期间任何不予配合的行为，我们都有权利将你送回监狱再关押三年，你明白吗？！” “再关押三年”这几个字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读出来的，而我也知道刚才的回忆呆滞时间已经让老师产生了误会，连忙回复： “是！老师，罪犯王珏，一定认罪伏法配合改造！” 就如同那天会见一样，我出狱的过程也和她人不同。元月五日，元旦假期后的第二天，便是我出狱的日子，当天在牢房与姐妹告别后我被队长带走进入出狱流程，但和其他罪犯不同，我没有随着大部队进入出狱办公区，而是再次被带入上次会见的亲情会见室。 只是这次来到亲情会见室时，不只有那次见到的两位老师，还有一位操作电脑的工作人员，而空荡荡的会见室也被各种电子器械塞满。当我进入会见室时也没有像以往那样被押入审讯椅，而是先被带到一侧边墙，此时墙上已经贴着一张带有身高标识的塑料纸，看到这个熟悉的布置，我没有任何由于便在墙边贴着塑料纸站立，但我还是低估了这次登记的严谨性，在我站立后刘老师开口命令道： “鞋子脱了，脚后跟贴紧墙壁。” “是！刘老师！” 她的声音还是如此冰冷，以至于让我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日后的社区监管生活是否会顺利。 先是全身照然后两边侧身，再是大头照以及两边侧脸，我在刘老师的命令下一步步配合照相机完成摄入，然后我被带到房间中央的隔离墙前，按照刘老师的指示在电脑配套的电子录入装置上，先后摄入十指指纹以及双张掌印。最后递给我一个轻便的PAD让我放在地上，脱去鞋袜赤足站上去，录入我的双脚掌印。 PAD收回后，刘老师递给我一张纸，让后指着电脑前的麦克风说道： “对着话筒读上面文字！” “我是甲级...” “声音不够响，速度慢一点吐字清晰！” “是！老师！” “我是甲级性罪犯王珏，性罪犯登记号256202102001，身份证号3...家庭住址...日常监管人刘明玉” “可以！” “先坐下！” “是！” 随后的时间我看到两位老师从两个带有封条的档案袋中抽出纸张放入扫描仪，看档案袋的标签，一个应该是我普通个人档案，另一个是监狱入狱时的罪犯个人档案，扫描的时间无所事事的我再次进入了自己的回忆。 18年前18岁的刚从职校幼师毕业，得益于城市发展幼儿园大幅扩招，仅仅职校文凭的我依然被社区幼儿园入取参加工作。但参加工作后我才知道，幼师也是分等级的，最高的带班老师都是本科毕业，她的副手则是专科毕业的老师，而只是职校毕业的我则做着类似保育员的工作，每天做着最累最脏的活拿的薪资却是最低的。渐渐的工作激情逐渐磨灭剩下的只是各种怨念。直到一天在休息时我无意看到一则新闻，韩国XX网站贩卖儿童类色情电影...涉案金额XX亿元。 无意间的新闻给我打开了思路，我开始在网上恋童网站贩卖自己用手机摄入的儿童上厕所的短片从而得了第一桶金。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最后我已经能用专业偷拍设备摄入自己与男童女童作出各种猥琐动作，并且与多位幼儿园小朋友的初中哥哥发生了性关系，也正是其中一位初尝禁果的少年，在一次云雨趁我不备，用手机偷拍了我的照片从而在网上炫耀，引起了老师的注意从而报警事发。 “贩卖淫秽物品牟利罪...” “猥亵儿童罪...” “强奸罪...” “看一下PAD中的资料，没问题就在当中按钮那触碰指纹确认！” 我没看一个字，便在那个黑色按钮上触碰了指纹，而PAD也产生一个告知通知： “罪犯档案确认，上传公布。” 几秒后PAD一次轻微震动，告知通知再次出现： “罪犯档案已上传公布，可查验！页面将自动跳转至公布页面！” 随后一个页面出现在我面前，网址写着： “国家性犯罪警示网——罪犯信息查询——女性罪犯” 页面内是每个人的两寸照片，而身穿囚服的我，照片排在第一位，因为整个页面就我一个人。 点击的照片便可显示我的详细个人信息，除了联系方式被遮掩部分，其它信息一览无遗，第二页则是之前我刚拍摄的六张登记照片，第三页则是我的个人信息复印件，我个人档案中的每一页都被扫描上传，从小学到监狱刑满释放我的人生履历一字不差，第四页是我入监狱时登记的个人信息，各种表格中记录了成为一名囚犯的我的每一项资料。第五页则是我犯罪信息。不仅有我审讯笔录，记录了我从偷拍到最后出镜的每一步，还包括18年前我逮捕时被警察押解指认的照片，再次见到自己19岁的样子... 在我看到自己19岁照片的同时，一阵轻响传来，我抬头望去之前操作电脑的老师来到铁栅栏边轻轻敲了下，见我抬头边开口道： “过来将一只脚升上来” 我走过去配合着伸出自己右脚，水泥台有点高，囚服棉裤又厚实，我抬脚有些困难，那位老师一手便抓住我的右脚，同时一个大号的手表样物体便戴上我的脚踝。虽然不认识，但我猜到那就是电子监管识别装置。如同手表一样，电子识别器套入我的脚踝，但不同的是在调整好合适大小后，腕带部分由一个专门的固定器帮助固定，一根细小的螺丝钉由固定器打入腕带。 老师放手后我试了下脚腕，识别器的松紧程度可以塞入棉袜以及裤脚，抽取棉袜和裤脚则略微松弛。老师解释道： “不能太紧的，夏天你会悟出皮炎的，所以这样正好！” “好！谢谢老师！” “以后洗澡只能淋雨不能沐浴，泡澡超过15分钟会损坏电子脚镣，损坏一次赔偿3000元以及三年有期徒刑。” “是！老师！” “说明书记得看，记住正常是绿色灯闪，黄色灯闪时会震动，你看清周边建筑说明周围1公里内有你禁止接近的建筑，如果红灯闪加警报声起，你会被再次起诉强奸罪！” “是！老师！” “蓝色灯说明最后3小时时间你要充电去，一般充电可以维持3天左右，充电器过会去司法所报道后会给你！” “是！老师！” “每次你来登记都会帮你检查电子镣铐寿命，如果紫色等闪起你也可以联系刘老师帮你安排更换！” “是！老师！” .... 跨出监狱大门，门口早已没人，想象中父母迎接的情形没有出现，其它刑释人员也已经离开，而我的面前只有一辆印有司法所的蓝白色警车，16年的服刑生活身体早已变形，父母没有来接我也没有衣服更换，最后还是从的监狱的公共物资里翻找出的这一身衣物，身穿监狱的衣服，坐上司法所的警车，脚上还带着镣铐，出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