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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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 艰难的转过身体，每天不定时的睁眼时间已经是我目前最大的烦恼，抬眼望向房顶，那黑色玻璃罩内不停闪烁的红点似乎就是在对我发出警告，没响起床铃时除非去马桶不然不能起床，甚至连坐在床上也不行，因为监规中写着在每天熄灯后罪犯必须躺卧在床上，监狱生活就是如此规矩，监规中没有规定能做的事情一律不允许做。   抬头看向床头铁栅栏外的玻璃窗，窗外冬日的凌晨，当然也许是半夜、深夜、的任何一个时间，即使在这里十二年，我还是无法判断出自己醒来到底是什么时间。天色依旧漆黑一片，头顶昏黄的长明灯和窗外的漆黑一样日复一日的存在，只有通过那规律旋转中的探照灯能感觉到时间的存在，躺着的身体有些僵硬，但没有起床铃我只能继续躺着，房顶的监控录像会记录我的一举一动，任何违反规定的动作都会导致扣分，为了能换取有限的娱乐项目，现在的我只有忍耐。   躺着无所事事回忆是我唯一能做事情，虽然十二年来几乎每个早晨我都在做这件事，但在这百无聊赖的牢房中，除了回忆我还能做什么？一只手伸出被窝，寒冷的空气让手指略显僵硬，但我还是试着将它伸向自己面前。 十二年了...那些孩子的脸庞还是那么清晰，十二年前那些躺在我身上可爱的表情仿佛再现，甚至她们身上的温度好像都和被窝中的温度类似，就在我似乎又能体验到她们的柔软的香舌时，刚露出被我的左手被迫停下了。 随着左手露出被窝的还有一截铁链，作为一名终身监禁的罪犯，每天睡觉前我都会被带上镣铐，而这里的镣铐和其他司法部门的都不同，一条铁链缠绕的腰身左右两侧各有一截短小的铁链连接着手铐环，脚镣同样和腰身上的铁链相连，并且由于铁链长度原因带上后脚镣到腰身部分的铁链会被拉扯成一个“人”字型，整个镣铐重量并不大，但由于四肢的铁链长度都有限所以即使是身材矮小的我，佩戴完成后走路也只能碎步前行，而双手更是只能在身体两侧短小的距离内活动，甚至无法完成双手触碰的动作。 “滴滴滴....”刺耳难听的铃声响起，随即就传来通道内一阵“呼啦啦”的铁链声响，不用想都知道全监区的罪犯都和我一样，立刻起身来到床和马桶中间的缝隙中面壁站好，无论睡得好还是不好，铃声就是命令，摄像头中的计时器可不会管你有什么原因，过了时间就是扣分，数字化管理就是如此无情。 牢房的设施都是经过精心的设计，狭小的牢房内只有一个马桶一张床，马桶和床铺间则正好能让一个人站立，每天起床后我就会在这条缝隙内面壁等待着狱警的到来，开启十二年来没有一丝改变的循环。 水泥地上的冰凉寒气通过脚底缓慢爬上身体，即使有厚重棉袜的保护，但缺少鞋子的帮助终究无法抵抗冬日的低温，至于为什么不能穿鞋，因为在昨晚封仓时，室内所有的物品都被没收，除了身上穿着的囚服，和床上一套厚重的被褥，其它都被警察带走了，要等过会警察来点名后，检查完牢房内情况才会发放。 我所在的监区就是一排低矮的平房，一条直筒的通道中，设有30间单人牢房，但在此服刑的罪犯其实只有6人，毕竟在有死刑的前提下，还能被判处终身监禁且终身不得减刑的罪犯也是屈指可数的，其实最早我也已经做好了被判处死刑的准备，但是被害人的家属却提出了反对，认为死刑太便宜我了，在牢笼中消耗完我的生命才是对我罪行最好的惩罚，期初我也是对躲开了死刑充满兴奋，但是当我进入这个牢房后才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牢房在监区的最内一间，所以无论什么事情我都是最后一个，从检查第一间牢房开始，到我的牢房被检查一共要半小时左右，而且由于狱警都知道我的罪行所以检查时终究会有些问题，以至于我的考评分数历来都是垫底，这也是我到现在都没法换取待遇升级的原因，但我也无话可说，毕竟这里的狱警作为女性成为母亲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在童年就被一个恋童癖给侵犯，即使我认为很多孩子其实很享受那个过程。 背后传来熟悉的开门口令声，随即便是电动门缓缓移动的声响，和其他人不同的是，进入我的牢房后狱警不会像之前那样命令罪犯下跪，而是一脚揣在我膝盖处，将我踹跪下，有的狱警心情不好甚至还会用力抽我几下头部，美其名曰检查头发内违禁物品。 我默默闭上双眼，在腿部感受到皮靴的冲撞时，顺势下跪熟练无比，然后就是身后传来一阵风，应该是被褥被狱警丢到地上，然后便是床垫被高高举起再摔下，每天例行的开仓搜查，但对于狱警来说折腾罪犯或许也是枯燥上班中为数不多的乐趣吧。 身后传来熟悉的触感腰上铁链被解开，但双手仍被狱警控制这，我不敢乱动，任何的动作都会被狱警判定违规然后无情的减去分数，我的分数历来很低，但对于躲过死刑的我来说，活着本身就是恩赐，所以监狱中的各种歧视，在我看来都是福祸相依的好事。而且通过十二年的努力，最近我终于在自己牢房外加装了一台电视机，即使只能播放一个频道，而且时间也被严格限制在早上6点到晚上8点，但对于一天24个小时有23.5个小时都在牢房里的我来说总也是一个娱乐活动，后面我还想定个杂志或者换取大放风的机会，但一来分数不够，二来这两个选择都太有诱惑了。 手腕因手铐的脱离短暂自由，但我还是不敢随意动作，只是按照规定将双手抱紧自己的头部，身体被狱警抬起，双手自然离开头部伸向墙壁，双腿再次被狱警踹弄，这也是一个信号，让我张开双腿接受检查，每天这种搜身在我看来真的是无用功，房间里的摄像头24小时看着，每天出牢房的目的又是明确，而且一离开牢房就是镣铐加身，身上衣物没有一个口袋，我是真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藏匿物品，但估计是刚入狱是那次搞笑的藏匿食物被发现的关系，所以狱警对我的搜身每次都是那么认真。 那时我刚来到监狱，从死亡边缘被拉回的我很快便感到监禁的痛楚，一天24个小时在牢房里没有任何事物打发时间，祈祷着那半小时的放风时间，但只是从自己牢房被带到一个大一点的铁笼中转圈圈而已，每天只能呆呆看着铁窗外的天空，有云朵会短暂的通过窗口和监狱大墙上的缝隙，告诉我时间还在流转。 但人总是能适应环境的，有天吃饭时我发现，口中的食物是可以被改变造型的，当时我就试着藏匿些口中食物，准备聚集起来后当做橡皮泥玩，但只是两顿饭的藏匿，我的动作便被摄像头发现，期初我也没太在意毕竟食物怎么看也不像能有用的工具，但对于狱警来说我的行为却是严重的藏匿违禁物品，而代价就是我用了三个月时间积攒分数换取了正常饮食。 我们监区的饮食规格是很低的，因为不用参与劳动，而我们又是罪犯的身份可想而知，所谓的饮食也就是满足不死的低保而已，我们监区一天只有两顿饭，早上8点下午4点，一干一稀，干的一般是窝窝头加一个菜汤，逢年过节可以吃到一个白馒头，而稀的那顿基本就是各类菜混杂后烧成的糊状食物，逢年过节可以吃一碗像样的菜粥或者汤面。按照我的估计，以我们就餐时间来算，我们的两顿饭应该是监狱里其他监区吃剩下后多余的部分。每次看到电视里的有关食物的信息，再对比自己每天的食物，那便是我对自己罪犯身份最认同的时刻，每次看到自己的食物还是浮现出畜生不如的想法，毕竟就这个食物真的不如我以前养的那些宠物吃得好。 身体再次被人抚摸，我早已把这种搜身当成一种享受，在这十二年里这是我焦躁身体唯一能得到她人触碰的机会，贪婪的享受着狱警双手的温度，但对于罪犯来说快乐终究是短暂的，矮小的身材、毫无藏匿空间的囚服，让搜身变得非常迅速，当感觉到狱警的双手触碰到脚踝时我便知道今天的快乐结束了。几乎同时小腿附近又是重重一踹，我知道自己又要跪了。 再次回到双手抱头的下跪状态，身后已经出来被子被抖动的破风声，整个牢房里能移动的物体就是床上的被子，嗯，连枕头都没有，而床垫是整个镶嵌如床内，而整个床又是一个固定在地上的塑料方块，但即便如此每天的被子还是会被狱警翻查。 等到身后的铁门闭合，我才缓慢起身，原地转身后映入眼帘的同样是十二年来未曾改变的模样，床上的被子被压在床和墙的夹角中，床上则多除了一套囚服棉袄，而地上则是一双囚靴。 发给我的囚服无论是颜色和款式都与其它监区不同，我的囚服即便是冬季厚重的棉外套都被设计成套头式，而且颜色也是鲜亮的橙红，唯一一样的或许就是四肢以及背后纹识别纹，当然我们身上的识别条纹都是黑灰相间，而且带有明显的反光，而由于囚服胸前没有开叉，所以被印上了一整块身份信息。 罪犯姓名：黄祯 罪犯编号：Z1009001 刑期：终身监禁 每次套上囚服后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抚摸下自己的姓名，虽然每天都还是被人叫黄祯，但在这监狱内，这两个字有什么意义吗？或许只是为了方便别人记忆吧？ 检查完成后便是自由活动时间，对我来说所谓自由就是可以自由选择坐在床上或者马桶或者站在马桶和床之间的缝隙内，看着走廊上挂着的电视机里的节目，哦对了，我还有一个自由选择，那就是在看电视前洗把脸，至于刷牙，那要等早餐时一起发放的牙刷。 每天6点至8点是我看电视最认真的时候，因为这个时间内电视里除了广告，每一条消息都是全新的，而时间刚过8点走廊里便想起了推车的声音，日复一日的进餐开始了。 我的进餐方式也很特别，由于之前藏匿食物的行为，直到现在我都必须在狱警的监视下就餐，发放早餐时我依旧来到之前下跪的位置，面壁抱头蹲下，随后狱警会打开铁门下方一小块铁栅栏，露出一个人头大小的方块，然后便会发出一个准备就餐的命令，而对我就会走到门边跪下，将自己的头伸出那个方块。 没错我的就餐方式就和猫狗一般，只能用嘴在餐盘里舔舐，所以每天早上的窝窝头便成了我的大敌，在最早的几次就餐时由于我的不熟练，在啃窝窝头时经常将坚硬的窝窝头顶出餐盘，而狱警几乎都是一样的用脚将它在提回来，而监狱的规定又是罪犯必须将每天食物吃完不能浪费，所以无论窝窝头多脏我都必须吃掉，而餐盘内的咸菜汤同样是我的噩梦，不但要喝完还要将里面菜叶舔掉，直到将餐盘舔舐恢复如初狱警才会收走餐盘结束我的就餐。十多年的锻炼下，我真的觉得自己的舌头不但灵活而且变长了许多，只可惜没法再去那些可爱的小朋友身上测试下。 就餐完成后狱警才会发放牙刷和牙膏，据说这样时为了最大程度保证我们的牙齿卫生，当然那把柔软到必须用手指抵住牙刷柄才能保证在口腔内不变形的牙刷能起到多大的清洁作用，真的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早餐后到晚餐前会有一次半小时的放风，夏天一般在上午冬天一般下午，而放风内容则包括了洗澡次数，所以在这里洗澡对我来说时间很痛苦的事情，因为一个人的牢房没人会在意我身上的异味，但少了每天半小时的溜达时间那对我来说真的是得不偿失。 放风又分成大放风和小放风，小放风我会被带入我们监区外的一个大型铁笼内，真的是个铁笼四周和头顶都是密集的铁丝网，但是那是我们监区唯一一个有风景的房间，从那可以看到监狱里的大操场，在那看着操场慢慢散步真的是监狱里最享受的时刻。 大放风可以带出监区在操场上活动，但我真的不喜欢，虽然大放风可以和其他罪犯有一点交流，但本质上都是我被当作动物一样在操场上展览，特别是监规规定我出监区不但要带镣铐背后还要再加一段铁链供狱警牵引，然而在操场上狱警都会将我交给当时在场的事务犯，结果就是每次当放风我就被一名女囚牵着到处瞎晃，而在她们嘴里这时候都叫“遛狗”。 走廊传来了洗澡的流水声，我无奈的望向走廊上方的那排铁窗，虽然那里只有一条细细的由铁窗和高墙组合而成的天空，但今天也只能看看这里聊以慰籍了。 当狱警再次出现在门口时，我便起身来到牢房内那唯一的通道中面壁蹲下，出门的程序由此开始，然后按照指令我倒退走到铁门前，手从门上一道打开的小孔中伸出去，狱警会在门外先将我的双手带上手铐，由于镣铐的铁链足够长，而且我去门时铁门不会完全开打，所以狱警可以在门外牵着我手上的镣铐，然后再开铁门一点都不影响，而我会在带好手铐后，按照指令走跪到床上等待门开。 铁门的打开都是由狱警通知控制室遥控打开，即使如此我每次离开牢房时铁门只会开一条缝隙足够一名狱警侧身进入即停，进门后的狱警会将镣铐带上我的腰和脚踝，然后再示意门开的狱警继续申请完全打开牢门，但实际上完全打开的牢门也只能够一人通过，即使如此监狱对我们的防范还是如此严格。 浴室就在监区通道铁门边的做手第一个房间，那边也只有那一个房间，其实说是房间更像一个镶嵌入墙壁的双层铁笼，好吧又是铁笼，也许对罪犯来说铁笼才是我们该呆的地方。 冬日浴室门口会挂一道棉被放风保暖，而到了夏季一名狱警可以在监区外的监控室直接看到浴室内的情形，而监管的不方便或许也是冬日我们监区洗浴次数极少的原因吧，冬日只会有一名狱警随我如内，这对狱警来说算个苦差事，因为当我们脱去衣物时那个味道可不是一般的大，几周才一次的洗澡机会即使时女人也是一股浓浓的馊味，特别时等我洗澡时，之前几人换下的衣物还在门口的清洗框内推着，就看那已经明显变色的内衣那味道可想而知。 堆放脱下衣物的清晰框边上还有一个套着黑色垃圾袋的垃圾桶，每次洗澡前狱警的第一件事不是解开我身上的镣铐，而是将我带到垃圾桶前给我剃头，而电推子则用铁链挂在墙边，我们监区的发型统一是阴阳头，对，就是男性罪犯的光头，但除了第一次心里有些许抗议，之后没多久我便坦然接受了，毕竟在这里头发留着又能给谁看，除了给自己找麻烦没有任何作用，到现在由于冬季洗澡次数少，剃头已经是我很期待的事了，毕竟头上那短短的发茬，睡觉时真的不太舒服。 剃头后狱警会给我解开身上镣铐，然后再进入内层的铁笼，外层或许还像一个普通房间，而浴室内层就真的时一个铁笼，头顶是密集铁丝编制的铁网，铁网很高正常人根本没法触碰到，但即便如此由于最上面有风扇和电灯所以还是安装了一层铁网。 脚底也是踩着一层铁网，不同于头顶密集的铁网，脚底的铁网由横竖钢筋组成，在下方肉眼可见的是一条排污通道，再加上背后的铁门，整个浴室我怎么看都像个笼子，由于内层很小几乎不能走几步，所以进入后我便抱头蹲下，等到身后铁门关闭我才会被命令开始脱衣服，入口铁门上有一个相对较大的方块空挡，洗澡前的脱衣和之后的穿衣都可以由此出入，浴室内没有淋雨头，只是在最内侧墙壁上有一个小孔，狱警在门口按下开关会有一条水流按照设计好的弧度流出。 洗澡也许是我们监区最人性化的一件事，没有固定时间只要不太墨迹狱警不会说什么，当然墨迹的结果她们也不说只是直接关掉水流，洗浴后的穿衣很麻烦，因为脚底的铁网还是潮湿的所以要很注意不然衣物很容易沾水，而脚上的袜子则肯定无法避免的是潮湿的，甚至连脚都无法才彻底擦干，这也是我厌恶洗澡的原因之一，真的很难受。 监狱发的囚服由内至外都是宽大的款式，内裤大的夏天可以直接当裙裤，秋衣秋裤都是没有收口的而且没有领子，我们监区没有毛衣，只有小一号的棉袄棉裤和大一号的棉袄棉裤，都是设计成的套头款式，棉袄有一个矮矮的小领子，绝对无法藏匿任何东西，全体穿上后即使只有一天两顿的餐食，但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像个肉球，唯一的好处就是囚服无论是内衣和袜子的蓝灰色还是外套的橙红色，穿再久只要没有新衣服的比对，绝对的耐脏。 回到牢房，等到狱警离开，我第一时间上床脱掉已经湿了脚底的袜子，今天下床的时间由袜子决定，但好像我牢房里，最大的一块地方就是床了吧，抬头看向外面的电视机，电视里的新闻已经是今天又一次的循环播放，而我的人生也将如此无休止的循环下去，直到我下地狱那天。